[電影同人] [狂徒] 疑心暗鬼




註:本文為電影《狂徒》同人小說,有劇情洩漏。電影很好看快去看!





  即使有燈光,夜裡的廢墟還是有點可怕。


  幾盞小燈在夜色中挖出一塊蒼白的空間,人待在那空間裡,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反而顯得更加黑暗。


  熄燈後,室內的光線由不遠處的路燈提供,明暗對比沒那麼強烈了,原本只潛伏在暗處的某些東西卻也似乎得以自由,在濛昧昏暗中現身行走。


  廖文睿吞了一口口水。


  「標……標哥。」


  「幹嘛啦廖文睿。睡不著就出去跑步。」


  標哥連睜眼都懶。他睏得要命,畢竟這段日子當「教練」實在太辛苦了,不止肉體疲倦,心靈也飽受壓力。


  「不是啦標哥。那個……」


  「哪個啦!」為了翻白眼,標哥終於睜開了眼睛。


  煩,煩死了,有夠煩。


  以前那些球迷或是現在這些挖新聞的記者們知道嗎?這個每天標哥標哥叫個不停、每天都說他有心事睡不著、每天都在躺平後才沒話找話聊的傢伙,是個外表看似成年男子,磨勁卻過於常人的五歲幼兒啊──標哥嘆口氣,望向廖文睿躺的沙發。


  他已經準備好要坐起來進行無意義的睡前閒聊了,卻見對方聳肩收腿,整個人縮在小毯子裡,只露出一頭亂髮和一雙眼睛。


  見廖文睿縮成一團,好像還在發抖,標哥立刻翻身下床,拎著自己的毯子走向沙發,一手把毯子蓋到他身上,一手去摸他額頭。


  「會冷喔?不舒服要說啊……欸,沒發燒嘛。」


  手掌下的皮膚溫度不高,甚至因為帶著汗顯得有點涼。那一陣一陣的顫抖倒是如潮水般直接傳了過來。標哥皺起眉。


  是下午噴太多水了嗎?前運動員有那麼虛弱嗎?他抽回手,改摸向廖文睿頸子,想再次確認體溫。


  這次,不同於那細微的顫抖,廖文睿整個人彈了一下。


  怕癢啊?標哥覺得好笑,擠著廖文睿硬坐上沙發邊緣,手掌順勢從他脖子滑向鎖骨,指尖輕輕撓動著探進衣領,邊摸邊笑:「別怕啊,標哥摸摸看有沒有發燒。」


  「不……不是,標哥你別這樣,不要鬧……」


  廖文睿被擠在沙發靠背和標哥的屁股中間退無可退,又不知怎地不太敢反抗,只能在兩層毯子的包裹下無助的扭來扭去。


  「唉呀好像有點燙,真的發燒了嗎?唔,摸裡面一點比較準……別躲啊廖文睿,你這樣我怎麼量體溫?」


  脖子、耳後、鎖骨、胸前、腋下,手掌所過之處都起了雞皮疙瘩。廖文睿可憐兮兮的抗議和夾雜其間的小小哼嗚聲傳進耳裡,標哥笑出聲音,愈摸愈開心,早就忘了本來走過來是要做什麼了。


  「不是啦標哥你不要再玩了──」


  當探進領口的那隻手即將摸到肚臍時,廖文睿奮力掙脫毯子的束縛,按住標哥肩膀向外推開,接著又張臂抬腿,把標哥架回沙發上緊緊抱住。


  廖文睿力氣大,手腳並用這麼一抱,箍得標哥差點沒氣。


  會反抗啦?標哥在黑暗中露出獰笑,反手摸上廖文睿環抱在自己腰間的手臂,順著隆起的肌肉線條,悄悄滑向手腕關節。


  「標標標標哥……你你你知道這棟……以前是幹嘛的嗎?」


  明明反擊成功,廖文睿卻抖個不停,而且還開始結巴。


  「幹,我哪知道。」


  廖文睿抖得厲害,被他以無尾熊抱尤加利樹的姿勢緊抱著的標哥講起話來也跟著微現抖音。「你到底在抖什麼?真的不舒服嗎?」


  「沒……沒有不舒服,不是啦……你,你看……」


  這下連牙關互擊的聲音都能聽見了。實在太不對勁。標哥抬頭望向廖文睿,對上他那雙眩然欲泣的三白眼。


  「看什麼?」


  標哥剛問完,被箝制住的身體陡然一鬆。廖文睿伸手捏住標哥下巴,以調戲民女的手勢強迫他轉頭看向窗外──嚴格來說,是窗下。標哥的行軍床旁邊。


  標哥眨了眨眼睛。緊貼在他身後的廖文睿一邊抖一邊說話。


  「我……我聽麵攤客人說……以前這裡有人住……發生過火災……」


  燒過的啊?難怪只剩窗框,一片玻璃都沒有。標哥倒吞了一口口水。


  在標哥的行軍床旁邊,沒有玻璃的窗下,有兩團黑黑的影子背著光蹲在那。太黑了,要仔細看才能把那兩個影子的輪廓從同樣背著光的牆壁上分離出來。


  再仔細看,就能發現那是兩個燒得焦黑的人,一大一小,小的很小,大的也沒多大,兩個都抱著膝蓋縮成一團,手腳扭曲交纏,燒融在一起,看起來永遠也無法再伸展開來。


  卡,卡。


  彷彿意識到視線,標哥一轉頭,那兩團黑影頂端像是頭部的地方就微微動了動。


  廖文睿吸了下鼻子。標哥也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焦臭味。


  卡,卡。


  黑影試圖從焦縮的頸脖間撐起頭顱。剝落的黑色碳粒從它們頭上肩上掉下來。焦黑的外殼由剝落處應聲裂開,露出血紅色的、仍然溼潤的內裡。


  焦臭味愈來愈濃,窗外吹入的風灼熱猶如火焚。碳粒一顆顆滾落,在地上發出沙沙聲響。


  那兩個黑影花了一點時間才抬起頭,朝廖文睿和標哥看過來。但那兩張臉上一片焦黑,朝他們「看」過來的,只是四個血紅色的空洞。





  幹──!


  標哥在行軍床上睜開眼睛,心臟蹦蹦直跳。


  天已經亮了,乾燥的空氣帶著涼意,氣象預報說今天不會下雨。


  「幹……」是作夢啊,幹。毯子也還在腿上。幹,超恐怖的。


  標哥雙肩脫力,伸手抹了抺臉。他望向沙發,廖文睿也醒了,他捲著毯子坐在沙發上,正像小孩一樣揉著眼睛。


  廖文睿邊打呵欠邊站起身,迎著陽光伸懶腰。


  標哥坐起身,瞇著眼睛看他伸長雙手,上半身向上伸展。他把腰拉得好長好長,長到T恤都蓋不住,腰間露出半截肉色。


  「標哥早……唉唷!幹嘛啦!」


  腰際被標哥戳了一下,廖文睿差點抽筋,連忙抱著肚子跳到一旁。


  「早餐想吃什麼?」


  標哥看起來心情很好。廖文睿搓著被戳的腰,覺得莫名其妙。


  「都好啊,你買什麼我都……唉唷你幹嘛啦!」


  標哥又伸手在廖文睿後頸摸了一下,摸得他寒毛直豎,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會癢?」


  「廢話當然會癢……」


  標哥哼哼笑了兩聲,手插口袋擠過他身邊,看起來心情變得更好了。廖文睿搓著後頸,覺得他真的是莫名其妙。



     ◆     ◆      ◆



  「標哥,為什麼今天讓我睡床?」


  「沒……沒什麼啊,就覺得偶爾該對你好一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