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刀劍][石青] 夜晚加速壓上背脊(四)



註:石青現世吸血paro(不會再增加設定了!)



  那一瞬間,青江很訝異石切丸沒有來扳自己覆在頸間的手。他有那麼大的力氣,但除了壓制之外竟然沒有動粗──

  他只是伏低下來,張口咬住青江的肩膀。

  青江倒抽了一口氣。

  他以為會很痛。那兩對觸目驚心的獠牙的確戳開了他的皮膚挖進肉裡,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意識到疼痛。利牙擠進血肉之間那微妙的痠脹感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舒服的。

  青江意識迷離,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以前歌仙帶他去針灸的事。那時也是像現在這樣,醫生把一支支鋼針插到他身上,從視覺到觸覺都鮮明地經驗到有異物入侵體內,但卻一點也不痛。

  嵌進肩膀的利牙咬出所需深度後很快就向外抽離。雖然拔出來跟插進去一樣不感疼痛,青江還是悶哼了一聲。與此同時,他隱約聽見石切丸在嘆氣。

  迅速拔出的獠牙牽引著血液汩汩向外流淌,石切丸的嘴唇立刻覆了上來;吸血鬼的體溫偏低,沒想到唇舌和口腔卻熱得發燙。

  被吸血了。

  青江沒受過什麼大量失血的重傷,單單只是一點血液離體的感覺就讓他天旋地轉。他躺在地上慢慢止住了顫抖,方才驚懼的情緒彷彿隨著血液一起離開了。

  他不喜歡這樣。能選的話,他寧願覺得痛、寧願被嚇得要死,也不要像現在這樣愣愣地被獵食,連掙扎都有點懶。

  但青江又無法控制這種情緒剝離的過程。

  於是他原本緊捂著頸動脈的手指慢慢鬆開了,而他還能分神去想石切丸披散在他手指和前臂的頭髮出乎意料地纖細而且柔軟。

  可能過了很久也可能只過了幾秒,青江聽見了某種聲音。濡溼而滾動著,那是他的血液被石切丸嚥入喉間的聲音。

  聽見吞嚥聲,青江猶如大夢初醒,抬腿用力頂向石切丸跨下。

  他膝蓋才剛碰到石切丸褲子,石切丸就像「危機一發」玩具的黑鬍子海盜一樣從他身上高高彈跳起來,然後重重滾倒在地。

  壓在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青江手忙腳亂地支起上身,雙腿飛快踢動,以屁股向後滑行直到背脊貼上床邊,只想著離石切丸愈遠愈好。

  趴跪在一旁的石切丸根本不知道青江用多麼戒備的眼神在盯他,他一手摀著肚子,一手握拳撐在地上,肩胛骨隨著喘息劇烈起伏,看起來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見他那副痛苦的樣子,青江氣不打一處來,破口罵道:

  「我沒頂到好不好!別又來假車禍那一招!而且我頂的是跨下又不是肚──哇啊啊啊啊!」

  「嗚呃──」

  石切丸吐了。

  他跪在青江的客廳地板上,面對著擦拭得極為光亮的磁磚,毫不保留地吐了。

  青江捧頰大叫:「搞什麼啊啊啊啊啊啊!你不是吸血鬼嗎?為什麼會吐出好像豬排飯搭配薯條可樂餅套餐之類的東西!」

  那份豬排飯搭配薯條可樂餅套餐(的殘渣)中還混雜著縷縷血絲,想當然就是青江剛被石切丸吸走的那一大口血。

  地上一片狼藉,各種氣味和顏色交織出難描難畫的地獄風景。青江眼裡淚花亂轉,此情此境猶如阿里的重拳般陣陣毆擊著他飽受驚嚇的身心。

  「嗚噁噁噁──」

  結果青江也吐了。


     ◇     ◇     ◇     ◇     ◇


  九點十分,從熊本到羽田機場的班機準時落地,一小時又三十五分的飛行時間已夠讓歌仙補足因早起而損失的睡眠。通關後,他帶著行李直奔機場巴士站,前往位於巴士總站附近的青江住處。

  十點五十五分,還在他承諾過的「早上」範圍裡。歌仙來到公寓樓下,路過停車場時還不忘踅過去檢視一下友人那部差點就變成肇事車輛的二手小破車。

  按下七樓門鈴,對講機傳來青江虛弱的聲音:「歌仙?我開門了,上來吧。」

  歌仙迅速進入公寓,搭著電梯上到七樓。行李箱拖行的回音響徹走廊,青江聞聲出來開門,靠在門邊朝歌仙微笑招手:

  「早啊歌仙,我也信守承諾活到早上了喔。」

  歌仙瞪著他的臉。「你那兩枚黑眼圈是怎麼回事?」

  「啊就……你先進來,但小聲點。」青江一手拉著歌仙一手豎在自己唇間,擠眉弄眼忙得很。「昨天那個『客人』還在睡,我們昨晚,那個……嗯,相談甚歡,不小心就熬夜了。要不是在等你,我也想睡晚一點呢。」

  「變成我的責任了嗎……你冷氣怎麼開這麼強?」歌仙一踏進屋裡就開始發難,不過音量確實比平常壓低了不少。他吸了吸鼻子。「清潔劑的味道好重啊……這邊這麼大一包是垃圾嗎?你擦過地板了?大掃除?床上躺著的就是那個人?你們昨晚幹什麼了?你的床單呢?」

  歌仙問號連發的態勢比平常更加猛烈,青江此時有點疲於應付。他揉著額角,慢吞吞地開口,有說等於沒說:「呃……那個……」

  「說啊。」

  「就說了嘛,我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只不過是喝了一點酒,稍微吐了一下,因為床單也吐髒了,所以只好大掃除啦。」

  青江說得超輕鬆。歌仙皺起眉,狐疑地看著他。

  「但我沒聞到酒味。」

  「啊哈。」青江笑彎了眼睛。「歌仙的鼻子還是這麼靈,不過詩人有著狗鼻子可不太風雅──」

  「別提我的鼻子!」

  「噓,噓,小聲一點,會吵到客人。」

  「你對客人還真好。」歌仙以猙獰的表情輕聲細語著。

  「因為我跟他……剛說過那個啥……」青江很睏。

  「一見如故?」

  「對對一見如故。」青江點頭如搗蒜。「你不用擔心,他是個好傢伙。老實說呢,我正考慮跟他當室友,畢竟我這間一個人住實在太浪費,多一個人賺點租金也不錯。」

  「室友?你跟他這麼熟了?名字呢?年齡呢?有正當職業嗎?」

  又是問號連發。「他叫石切丸……」

  捲著薄被睡在床上的大型物體似乎對自己的名字有反應,選在此時翻了個身。見他翻身,青江伸手捂住嘴巴,歌仙倒是藉機把人打量了一番。

  叫石切丸啊。睡臉看起來非常無害,睡相也還算規矩,齊額收臉的髮型搭配一身草綠色的舊運動服,難看是不至於,但不得不說品味有點老土。

  「年齡還沒問,但看起來最多三十吧?他說想在東京找工作,我看過他的存款簿了,吃個一年兩年應該沒問題……呼啊……」

  青江邊說話邊打哈欠,眼皮幾乎要掉下來。歌仙見狀,忍著滿腹的疑慮嘆了口氣。

  「好吧,雖然不滿意,但我暫時接受。」

  「什麼不滿意暫時接受,你是哪來的惡婆婆嗎?」

  青江語帶嘲笑,但歌仙這次沒有受他撩撥。

  「我下午要開會。等你睡飽了,再聽你好好跟我說這件事。」

  青江無奈地看著他。「我能說的都說了啊。」

  「不,你才沒有──」

  石切丸又翻身了。歌仙飛快掃過去一眼,決定拉著行李箱和青江退到門外。青江乖乖地跟他一起走出門,擺出送客的笑容。

  「歌仙,這次回去有沒有記得寄熊本熊的明信片給我?我一直很想要。」

  歌仙沒理他的問話,一臉嚴肅地抓著他的手臂。

  「青江,你沒有受到脅迫吧?」

  青江雙眼圓睜。「沒有,當然沒有,你怎麼會這樣想?」

  「……你昨晚說你差點撞到他,真的沒撞到嗎?」

  「真的啊,你看他像被車撞過的樣子嗎?」

  「是不像。」歌仙凝眉沉思,斟酌著用語。「其實我上樓前去看了你的車子,你的車子也不像肇事車輛,大致看來沒什麼損傷──」

  青江笑了起來,歌仙可真是太過操心了。

  「──除了保險桿上有個微凹的手印。」

  「呃……」青江的笑瞬間凍結在臉上。原來石切丸昨晚沒頭沒腦那句「抱歉弄壞你的車」是這意思啊……

  「青江?」

  「啊哈哈哈,石切丸力氣很大,我知道啊。力氣大不是挺好的嗎?以後購物搬東西就有幫手了。」

  見他打哈哈,歌仙又嘆了口氣。他伸手拍拍青江肩膀,也沒用多大力氣,青江卻畏縮了一下。

  「你肩膀怎麼了?」歌仙覺得自己已經快變成過度保護的老媽子了,但今天的青江處處不對勁,他不得不一一追問。

  「天亮之前我靠在沙發上睡,壓到肩膀,現在還麻著呢。好睏啊──」

  歌仙盯著他的臉。「那你快睡,我回去了。」

  「好,下次再約。」青江笑著朝他揮手道別。

  「嗯,下次約。」歌仙垂下眼睫,轉身離開。踏出一步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對青江說道:「青江,你說的謊話,我都會相信的。」


  行李箱在走廊上拖行的聲音實在太過響亮。

  青江目送友人的背影走進電梯。

  即使歌仙已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那淺淺的笑容還是一直維持在臉上,就像和歌仙面對面說話時一樣。

  「不,你才不會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