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請讓專業的來(十)完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堪稱進展順利,但李康隆回想起來,只記得自己萬般隱忍,憋得很辛苦。

  踢開隔壁大門衝上走廊後,他拖著柳生再次踢開自己住處的大門,迎著門內六人詫異的眼神,李康隆舉起包裹,氣勢??地直接放話:

  「東西我幫你們找到了白痴!房東把這一戶隔開來出租,你們那個同夥租的是隔壁!不是我這間!這包他媽的鬼東西超白痴的一直黏在床底下!你們要不要?要不要?要的話拿了快點走,不要再來煩我了!白痴!」

  狐狸眼原就細長的眼睛瞇到只剩兩條縫,他在李康隆飆完之後發出一聲輕笑,不懷好意地說道:

  「說得好聽,我怎麼知道東西不是被你藏……」

  「哈哈哈哈!」李康隆歇斯底里地高聲大笑,打斷狐狸眼試圖扳回顏面的台詞:「好啊你要我藏我就藏,要藏到哪裡好呢?這玩意兒可以泡水嗎?對面公園有水池,從這裡丟過去OK吧?」

  「對面水池OK的。」柳生比出OK的手勢。

  「等等等等有話好說。」這次換眼鏡男站了出來,他左手推著眼鏡,右手居然伸臂把狐狸眼往後推,阻止他再說話。「李同學,照你這麼說,一切都是誤會,我們把誤會解開就沒事了對吧。」

  「對吧。」李康隆很不爽,面無表情地重複這兩個字。

  眼鏡男露出討人喜歡的微笑,友善地朝李康隆伸出手。「你說願意把東西還給我們,我在此謹向你表達感謝,我們真的找了它很久。那麼,東西可以先讓我看看嗎?」

  「不行,這樣看就可以了。」李康隆臉色陰沉,激動的情緒經過發洩後倒是緩和了一點。「我沒動它,是不是自己的東西應該一看就知道吧?這麼近的距離要是還認不出來,東西想必不是你的。」

  面對如此明顯的刁難,眼鏡男維持良好風度,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臉上還是帶著笑:「好吧,那你要怎樣才肯還給我們?」

  「我一進來就說了啊,東西我幫你們找到,拿了就快走,不要再來煩我。」

  「真是快人快語,那就這麼說定……」眼鏡男雙手一拍,正想開心地解決這件事,一隻手臂忽又橫到他面前,把他往後推開。

  狐狸眼向前一站,右手拇指比向身後,再度取回老大的架勢。

  「你的意思是,我兄弟們受的傷,就這麼算了?」

  站在狐狸眼身後有四人,小鬍子、捲捲頭是李康隆認識的,另外兩人一個額上貼著防水膠布,一個左手吊著三角巾──李康隆迅速幫他們取好了綽號,就叫防水貼和三角巾。

  聽見老大為自己出頭,四個人都露出了感動的神情;但他們也很明顯地還留有心理陰影,沒有一個人敢望向柳生。

  見這幾個傢伙都還活得好好的,李康隆聳聳肩膀,回道:

  「嗯,誤會嘛,就算了吧。像你們沒頭沒腦的綁架我和我妹,毀了我的生日,把我摔得渾身是傷,又把我塞進籠子裡謀殺,還潛進我家翻箱倒櫃大肆破壞,這一切惡劣行逕,我也不會跟你計較。」

  狐狸眼被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間,又被眼鏡男拉到後面去。

  「李同學真是明理,誤會既然澄清了,那就照你說的,我們拿了東西就走,兩不相欠。」

  李康隆看了看被眼鏡男拉到身後的狐狸眼,再把視線調回眼鏡男身上。「你說話算數嗎?」

  「當然算數。」眼鏡男瞇起眼睛微笑,模樣跟狐狸眼有幾分神似。

  「那好,就還你吧。」

  有柳生在,李康隆也不怕他們怎麼樣。他朝眼鏡男招招手,示意對方走近,然後直接把包裹塞進對方懷裡。

  「謝……」

  「不必謝了快走吧,我還要整理房間。」

  李康隆指著敞開的門口下逐客令,嫌其他人走得不夠快,還一個一個伸手去驅趕。

  在被推出門外時,狐狸眼抓住門框,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康隆,問道:「你真的不怕我再找你麻煩?或是殺你滅口?」

  李康隆煩不勝煩,按捺著脾氣回道:「不怕,我要殺你比你要殺我容易多了。」

  狐狸眼雙目圓睜。他看見站在李康隆身後的柳生因為這句話而臉紅,不但臉紅還露出迷人的微笑,不但露出微笑還纏綿悱惻地看著李康隆的後腦勺,輕輕點頭表示「就是這樣沒錯」。

  「那……那你怎麼不現在就殺了我?」

  很囉嗦耶。李康隆白眼一翻,用力把狐狸眼推出門外,在答話的同時「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因為我討厭暴力啊。」

       *     *     *     *     *

  時間剛過八點,雖然沒什麼客人停留,位於辦公大樓一樓的電器行仍是一片燈火通明;大型電視牆朝街道播送著新聞頻道。

  紅髮紅衣的青年站在電器行對面的電話亭裡,手裡拿的是自己的手機。紅色瀏海下,黑色的眼睛明顯屬於東方血統;青年把視線定在電視牆上,手指熟練地在手機鍵盤上按鍵撥號。

  「為您插播即時新聞。傍晚六點鐘左右,一輛車號為5124-FH的六人座休旅車,在行經內湖區新明路時突然暴衝撞上電線桿,車頭全毀,車內六人僅受輕傷。警方獲報抵達時,車內酒氣沖天,駕駛人酒測值高達0.97毫克……」

  電話響了好一陣子才有人接聽。聽見話筒另一端傳來的慵懶嗓音,紅髮青年精神一振,連忙開口招呼。

  「柳生嗎?我是克勞斯。」

  「我知道。」

  柳生的聲音壓得很低,聽起來還有點沙啞。克勞斯微感奇怪,但他急著邀功沒空追問。他催促著柳生:「喂,你現在開電視,快點,轉到第……」

  「我這裡沒電視。」柳生打斷他,語氣明顯不耐煩。「你到底打來幹嘛。」

  「喂,你不是傳簡訊要我幫忙嗎?拜託人做事好意思這種態度,早知道不幫你了。」

  「搞定了?」

  「嗯嗯,搞定了,做得乾淨俐落,任誰來看都是意外。」克勞斯攤手閉眼,有點自我陶醉。「我一接到你的簡訊就趕往指定地點找到那輛車,打開車門一看,就馬上從駕駛座的位置、踏腳墊的歪斜程度、油門和煞車的磨損狀況推測出司機的開車習慣。於是我在踏墊上做了一點手腳,只是一點手腳而已,就可以讓車子在……」

  柳生二度打斷他。「那,死了幾個?」

  克勞斯「呃」了一聲,眼角撇向電視牆上的新聞畫面。畫面中,幾個醉熏熏的男人正被警察從車裡拖出來。

  他吶吶地回道:「車子撞到電線桿,車速不快,六個都沒死……」

  柳生嘖了一聲,罵道:「遜斃了還敢打給我。」

  克勞斯不平地喊道:「你簡訊裡只叫我『搞掉那部車』又沒說『做掉那些人』,我做得已經很不錯了。再說他們也因此惹上麻煩,我看短時間內很難脫身……總而言之快點道謝啦你。」

  「他們惹上什麼麻煩?」

  克勞斯搔了搔頭,說「你自己聽」,便打開電話亭的門,把手機伸向電視牆的方向。剛才的即時新聞還在持續播送。

  「……車內同時發現大量精煉粉末,疑為俗稱「天使塵」的二級毒品。原本以為是單純的酒駕肇事,沒想到竟意外破獲案外案;目前全案正由檢警深入偵辦中……」

  「聽清楚了嗎?車裡有毒品。」克勞斯略一停頓,接著又問:「這些人跟你什麼關係?你以前從來不主動生事的。」

  「是他們來惹我。」

  從手機裡傳來的輕哼聲讓克勞斯微微腰痠,他盯著電視,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好歹我努力完成任務也給他們教訓了,這樣的結果您滿意嗎?奧客。」

  「勉強可以。」

  「嘿嘿嘿嘿,那你要怎麼感謝我?」

  「布丁還是棒棒糖自己選。」柳生的語氣中帶著一點笑意。

  「你也太沒誠意了,別想用那種東西打發我。」

  想像著柳生笑起來的樣子,明知電話中對方看不到,克勞斯還是報以微笑。他一直很喜歡這傢伙漂亮的臉。

  「不然你要什麼,甜甜圈?」

  電話那頭的柳生似乎心情不錯。兩人平時就常這樣鬥嘴,但克勞斯是個敏銳的人,他知道今天的柳生不太一樣。透過話機,那壓低的聲線比平時性感,微微上揚的尾音也比平時柔軟。

  「你乾脆用身體報答我好了……」克勞斯原本只是貧嘴,這類風言風語平常不知說過多少,但今天話一出口,他才發現這個點子超級誘人,讓玩笑成真也沒什麼不好,不,說不定相當好。他吞了吞口水,用厚顏無恥的態度偽裝自己其實很渴望的真心:

  「同為男性我知道,生理方面多少會有需求對吧?這很正常的。擇日不如撞日,配合不如巧合,也該是你拋棄掉『處男』這個枷鎖的時候了……」

  電話那頭的柳生不會知道克勞斯拿著手機的手指正在顫抖。他聽了這串油嘴滑舌的性騷擾,竟也沒生氣,只是輕笑出聲,丟還給對方一句話。

  「那種東西早就沒有了。」

  「沒──沒有──了?」克勞斯大受打擊,抓著手機吶喊起來:「什麼時候?對象是誰?喂喂?柳生?你回答我──」

       *     *     *     *     *

  柳生把手機丟到床角,片面結束了這段談話。房裡還是很亂;李康隆下午把人趕出去時說要整理房間,結果只是胡亂把一地的雜物堆到牆角而已,真正仔細整理的只有床上這一小塊空間。

  對欲火焚身的情侶而言,床上這一小塊空間就很夠了。

  「誰打的電話?」李康隆趴在靠牆的那一側揉著眼睛。

  「同事。」柳生翻回他身邊。「你是被我吵醒的嗎?」

  李康隆搖頭,抬腳踢開捲在身上的薄被,露出一絲不掛的裸體,伸手來抱柳生同樣赤裸的腰。「熱醒的。我不知道你還有同事,果然很專業。」

  「熱還抱。」柳生嘴裡這麼說,雙手卻環上對方肩膀。李康隆剛睡醒,說話口齒不清,讓柳生起了一點類似疼惜的情緒。

  「熱也要抱。現在幾點?」

  聽見柳生說八點多,李康隆嗚嗚叫道:「我睡好久……房間還沒整理好,後天就要開學了,只剩一天不夠啊……」

  「一天就夠了,我會幫你的。」

  「不夠。」

  「可以啦,補水泥、貼壁紙都不難。」

  「不行啦一天不夠。」

  李康隆說著就翻身壓到柳生身上,但兩人肌膚之間夾著汗水,居然讓他打滑了一下。柳生忍俊不住,伸手壓著李康隆讓他躺好,換自己撐起上半身趴在他胸前。

  「怎麼會不夠。」

  李康隆用雙手手掌夾住柳生的臉,齜牙咧嘴地說道:

  「不夠,因為我完全不想整理房間。」

  「那你想幹嘛?」

  「我想雪恥──」

  「噢。」柳生一怔,接著笑了起來。「那有什麼可恥的,第一次難免嘛,我也沒有什麼不舒服。」

  被柳生如此勸慰,李康隆的不甘反而化為羞憤;他伸指插進柳生髮間,摸到的都是汗。

  「第一次難免?那你昨天怎麼能撐那麼久。」

  「我們基礎不同,我是經過嚴格鍛鍊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控制生理只是雕蟲小技。」柳生分享他的專業經驗。「在心裡唱歌、唸經、背書,都能幫助分散注意力。若是覺得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就試著想像此時正在忍耐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從旁觀者的角度……」

  李康隆打斷他。「我才不要想像有哪個別人正在上你咧。」

  「我說的是受傷治療的時候,比如說縫合傷口或挖子彈什麼的。」

  「那你也離題太遠了。」

  見柳生彎起嘴角,李康隆心裡怦然,伸長脖子湊向柳生唇邊,低聲央求說現在不要講那些,一邊密密地跟他接吻。

  安靜的空間裡,四唇吮吻發出的潤澤聲格外清楚。

  那聲音非常煽情,讓人聯想起另一種聲音。李康隆一手勾住柳生的腰,另一手摸上柳生屁股,合掌的弧度和燙手的熱度令他上面下面兩個頭同時充血,他忍不住全身亂扭,挺起下腹頂著柳生磨來磨去。

  柳生被他磨得有點害羞:「你現在就要雪恥嗎?」

  李康隆在柳生紅起來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代替回答,貼在他腰臀上的手掌移向他腿根,引導他分開雙腿跨坐在自己身上。

  昂起的性器就這麼順勢卡進分開的臀間,前端抵著溼潤的洞口──那裡面留著的是李康隆下午射進去的東西。

  「可以嗎?」李康隆按著柳生大腿喘氣,還記得要問。

  柳生一邊笑著說「不可以」一邊扭腰向後輕蹭;那張戲謔的笑臉隨即因為無預警被插入而變了顏色。

  微揚的眉皺了起來,半瞇的眼用力閉緊,帶笑的嘴唇仰天嘆著長氣;看著柳生從下巴到頸根拉出的美麗線條,李康隆長驅直入,一寸寸撐開那不久前才被自己撐開過的窄道,一下下頂著那不久前才被自己摸索找出的敏感點。

  「……」

  柳生做愛時真的很安靜,不管是插人還是被插。李康隆抓住他手腕,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粗暴,他卻只是呼吸聲變重了點而已。

  「柳生。」

  柳生睜開眼睛望向李康隆;他皮膚偏白,一用力眼圈就會發紅。於是李康隆知道他在忍耐。

  「你可別在心裡背書唸經或唱歌啊,也不要想像自己是別人。」

  柳生聞言又笑了,點點頭說我不會,接著模仿李康隆剛才抽插的頻率,主動搖晃起身子。李康隆連忙挺腰配合;他可是要雪恥的。

  柳生體內柔軟溼熱的觸感包裹著李康隆的陰莖,那無法目睹的每次收縮每次匝緊每次絞纏都讓李康隆從背脊一路麻到頭頂,快感像一朵接一朵小小的煙火,在他腦中不斷炸開。

  「嗯……」

  突然從柳生喉間溢出的呻吟聲在李康隆腦中炸出了最大朵最燦爛的煙花,害他的雪恥大計差點就毀於一旦。

  李康隆托起柳生的腰,把陰莖從他體內抽出,換了個姿勢讓他仰躺,按開他雙腿再重新插入。

  頂到最深處時李康隆壓下身子,口手並用地折磨起柳生兩邊乳尖;牙關殘忍地嗑著那一碰就硬起來的小點,另一邊就用手指揉捏。

  「啊、你等……等……呃……」

  柳生的叫喊聲開始失去控制,連胸口也開始泛紅。李康隆覺得這真是太享受了,下面銷魂蝕骨,眼睛飽覽春色,現在連耳朵也舒服。他還想聽更多,便厚顏無恥地開口要求:

  「叫大聲一點讓我聽。再淫蕩些沒關係。」

  「你這……啊!啊……」

  柳生羞憤欲死,卻連遮臉的手都被李康隆拉開;屈起的腿也被扛到肩上高高架著。

  真要比力氣他當然不會輸,但他此時甘心任對方這樣擺布,甘心在被頂弄得幾欲瘋狂之際順著對方要求發出高高低低的、連自己都陌生的甜蜜聲音。

  「柳生,柳生,我喜歡你。」

    「嗚嗯……啊……啊啊……」

  情人發燙的身體和炙熱的喘息就是他能換到的最好報答。

  

  電視牆對面的電話亭裡,克勞斯呆若木雞地握著手機。如果那些加班後趕著回家的上班族在路過時朝電話亭裡望上一眼,就會發現站在裡面的紅髮青年正在默默流淚。他不是嫉妒,真的不是。好吧可能有一點羨慕啦。

  

  「柳生你至少要記得把電話掛掉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