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MSN] 愛的禮物/低溫



愛的禮物


  熬夜玩太累大學生腦中風。

  大學生熬夜上網掉髮三年成禿頭。

  熬夜K書,女大學生臉僵舌麻免疫力低下。

  長期熬夜睡半飽,大學生抵抗力差。




  「江聰明,該睡了。」

  「好。」

  這傢伙的「好」永遠只等於「知道了你別吵」。

  時間已過午夜十二點,對大學生來說,夜晚根本才剛開始。

  李永發關掉大燈,坐回自己床邊,一臉不悅地看著屁股還牢牢黏在椅子上的江聰明。

  台灣大學生──特別是住宿生,普遍是網路重度使用者,也普遍有熬夜的習慣。

  李永發剛上大學時,也過了好一段不見天光不沾床的混亂生活。但他馬上就發現這種生活不能再持續下去。

  不但白天精神差、皮膚變粗糙、午餐吃不下;就連沐浴時塞住排水口的毛髮似乎也開始變多。

  意志堅定的他立刻改善了不正常的作息,在三天內化身為每天睡滿八小時(考試期間除外)、作息規律的清爽男子漢。

  身為愛人、保護者、同學、室友兼管家婆,李永發認為自己有必要幫助江聰明脫離晚睡晚起的惡性循環,一同建立健康的人生。

  可是江聰明不合作。

  江聰明很喜歡熬夜。他的「創作」也總是在夜晚進行。寫得順利時,不管天有多黑夜有多深,他會像顆蘑菇一樣駝著背在電腦前坐上好幾個小時,叫也叫不聽。

  夜一深,再微弱的燈光、再輕的打字和移動聲響都會變成擾人睡眠的兇器;室友間的生活步調一旦不能配合,同居情誼往往因此破裂。

  幸運的是,李永發從不覺得燈光或聲響什麼的會妨礙自己睡眠。但他也無意放縱江聰明這樣下去。

  「江聰明,該睡了。」他再叫了一次。

  「嗯嗯。」

  嗯嗯?嗯嗯是什麼?那算回答嗎?好大膽啊這小子……李永發瞇起眼睛。

  江聰明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移滑鼠,看樣子正在上網,不是在寫小說。

  「江聰明,我要睡了,你會吵到我。」

  「我會小聲一點,再一下下就好。」

  可惡,這小子戴上耳機了。李永發咬牙切齒地躺平,思考著該不該直接去把他拖過來按上床。

  話說回來……到底是什麼讓他看得這麼專心?戴上耳機又是要聽什麼?

  隱隱約約斷斷續續的音樂聲從江聰明耳機裡飄了出來,李永發豎耳傾聽,還來不及分辨出那熟悉的曲調是什麼,就又聽見江聰明輕輕哼唱的聲音。

  「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

  是──是鄧麗君啊──

  李永發目瞪口呆地聽江聰明小聲唱完了「小城故事」,接著又目瞪口呆地再聽他唱出下一首弦律同樣復古的老歌。

  「唔……嘿嘿。」

  重覆唱過幾次後,江聰明狀甚滿足地拿下耳機關掉電腦,帶著一份A4大小的文件走到床邊,一邊拍鬆枕頭一邊讀著紙張上的文字,看樣子沒打算要馬上睡。

  「太暗了不准看。」隔壁床的主人陰惻惻地說道。

  「咦?你還沒睡著啊?對不起吵到你,我馬上睡了……唉唷。」

  李永發的好奇心壓倒性地大過了惱怒的情緒。他從自己床上翻起身,擠到江聰明床邊,抽走他手上的紙張。

  紙上印的是歌詞。

  「……小城故事?愛的禮物?鄧麗君的歌?」

  「『愛的禮物』是鳳飛飛唱的。」

  「為什麼忽然要練唱這些歌?你平常明明不聽老歌。」

  「因為……我明天要去當義工啊。」江聰明拿回那張歌詞,聽話地把它放到床頭。

  「義工?」

  「我這學期修的通識課『社會福利與經濟制度』,老師要求大家至少要做一次義工服務,回來寫個短短的報告,當作期中考成績。我們這一組約好明天要去安養院服務老人。」

  「所以才要練唱啊……」出乎意料的答案讓李永發有點驚訝。

  江聰明點點頭,往牆邊靠了一點,讓李永發能跟自己並肩躺平。

  「對呀。其實大家都覺得麻煩,多少有點虛應故事;可是既然非去不可,練個幾首歌唱給老人家聽,這麼簡單的事情我也還能做到。」

  這個雖然長期熬夜但皮膚一樣光滑有彈性的大學生,剛剛還死活都叫不動,現在則乖乖躺在自己身邊,看著天花板小聲說話。

  叫不過來是因為在練歌。練歌是為了唱給老人家聽。

  李永發突然非常感動。

  「江聰明……」他側過身,伸手抱住對方。

  「什什什什什麼事?」江聰明扭來扭去,不知道在彆扭什麼。

  「練好了就唱來聽聽。唱那個愛的禮物吧,我沒聽過。」

  「好……」

  「嗯嗯。」

  「有一份愛的禮物,我要把它送給你;那是我的一顆心,愛你情深永不移……」

  難得害羞的江聰明唱得很不自在,聲音變得扁扁的,與其說是唱歌不如說是唸歌,聽起來就像兒童節目裡刻意裝音痴扮可愛以配合幼兒歌唱程度的那種大哥哥在帶動唱。

  「有一份愛的禮物,我要把它獻給你……」

  李永發滿足地抱著江聰明,一邊聞他頸間的味道,不時偷親幾口,一邊趁著月黑風高四下無人,在他光滑而富有彈性的腰上腿上屁股上摸來摸去揉來揉去捏來捏去。

  唔啊啊,手感真好。

  床很小,李永發很色。兩個人完全貼在一起,活像被擠進同一個包裝袋裡的兩顆麻糬。

  遭遇如此嚴重的性騷擾,還來不及唱到副歌的江聰明忍不住停了下來。

  「……我不要唱了。」

  「為什麼?」

  「唱歌會害我不能專心。」

  「這樣啊這樣啊……」

  李永發笑得樂不可支,轉念一想才發現台詞好像不太對。他要說的應該是「你害我不能專心唱歌」才對吧?

  不等李永發再開口,江聰明反手抱住他,在他耳邊囁嚅著,又複述了一次:

「……唱歌的話,會害我不能專心享受你的手……」

  他的聲音軟軟的低低的,比剛才唱歌時包含更多情緒。

  李永發腦裡一熱,從剛才就一直擠在喉頭的話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好可愛,怎麼那麼可愛。」

  「咦?啊……等……等一下,不要用嘴巴、我……嗚啊!」

  睡褲和內褲被粗魯地拉了下來,江聰明雙手掩面,承受著不知為何突然發情的室友毫無保留的愛撫、吸吮、親吻和磨蹭,再也無法分心。


  立志不熬夜的李永發今夜破例,很晚很晚才入睡,而且還拖累了無辜的室友。


  天亮時看見室友長出兩枚黑眼圈,他不但沒道歉還露出賊笑。


  真是惡劣到了極點。






註:〈小城故事〉詞/莊 奴、演唱/鄧麗君
  〈愛的禮物〉詞/梁弘志、演唱/鳳飛飛



*     *     *     *     *



低溫




  「江聰明,我希望你今天洗完澡再睡。」

  寒流接近尾聲的初冬夜晚,正在上網的李永發頭也不回地對室友說了這句話。

  「可是已經很晚了,好冷耶。我想明天早上再洗……反正沒流什麼汗……」

  江聰明愈說愈小聲,愈說愈不高興。在那不高興中,又有幾分複雜的委屈。其實早上洗澡會更冷,可是他現在很懶。

  「喔,那好吧。你愛早上洗就早上洗吧。」

  李永發的聲音果然變得冷淡了點。

  江聰明扭過頭,盯著室友高大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不甘不願地起身,準備臉盆、毛巾和換洗衣物,趿著拖鞋走出了房間。

  「我很臭嗎……又不睡同一張床,幹嘛那麼計較……」

  江聰明碎碎唸的聲音隨著他踅過走廊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李永發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

  不臭啊。他怎麼可能會臭。




  蓮蓬頭灑出的水花溫度漸漸降低。江聰明打了個噴嚏,加快搓洗身體的速度。

  宿舍的鍋爐室只供應熱水到午夜十二點。

  早上起床再洗的話,就沒人跟他搶那間唯一有裝小型電熱水器的浴室了。

  李永發可能已經忍耐很久了吧。雖然還不到影響他人的地步,但江聰明知道室友有輕微的潔癖。

  他看不慣晾在屋裡的毛巾會滴水,看不慣電腦螢幕後面薄薄的灰塵,看不慣穿過沒洗的衣服一件件疊著掛在床頭柱上,也看不慣掃地時被揚到角落而漏網的幾根細細毛髮。

  這波寒流來得不算太猛烈,江聰明卻養成了不洗澡就上床睡覺的壞習慣。

  早上起床再洗澡其實很不錯,一來沒人搶浴室,二來一下子就能振奮精神──只要真的能提早起來洗的話。

  「啊,搞不好是因為前天早上睡過頭的關係……」那天早上第一堂就有課,睡到八點整的江聰明只來得及抹臉漱口就出門了。

  屈指一算,那天的江聰明足足有二十幾個小時沒沾到水,難怪李永發忍無可忍。

  「嗚呣……哈啾。」

  水溫下降得愈來愈明顯。江聰明連忙關掉開關,拿毛巾胡亂把身體擦乾。

  就算他是這麼一個開朗活潑的陽光好青年,被情人無言地嫌棄是髒鬼還是夠令他沮喪的。

  現在兩人當室友,一人睡一張床,李永發就無法坐視他偷懶不洗澡的行徑;要是以後住在一起,睡同一張床,搞不好會被規定「進房前先檢查指甲」或是「不准把腳抬到床上」吶。

  想到這裡,原本滿懷委屈的江聰明忍不住被「同居」、「共睡一床」的未來式妄想弄得開心起來,紅著臉一路嘿嘿笑回了寢室。

  午夜的男生宿舍走廊上還是很熱鬧,說話聲不住從或開或閉的房間中傳出。

  回到自己房前,江聰明左手把臉盆搭在腰上,右手轉動門把,打開了房門。

  門一開,室內昏暗的光線讓他臉上的小小紅暈褪得一乾二淨。

  「小發發……你要睡了?」不等我?

  床上的李永發「嗯」了一聲。接著又道:「明天八點小河的課,你也快點睡吧,不要熬夜。電腦我已經幫你關了。」

  「喔……」

  無邊無際的哀怨氣息從江聰明身上八萬四千個毛孔透了出來。他反手關上門,垂頭喪氣地把臉盆推到床底下放好,再慢吞吞地摸黑爬上床。

  啊啊,冰冷的牆壁,冰冷的枕頭和冰冷的棉被。冰冷的房間和冰冷的情人。冬天一到,變低的不止是氣溫,被寒流肆虐而凋零的是我這一顆冰冷的心……

  「江聰明。」黑暗中,李永發突然出聲。

  「唔?」江聰明還深陷在棄婦的角色扮演中,一時之間難以自拔。

  「你怎麼沒問我為什麼叫你要先洗澡才睡?」

  「我不想聽……」

  反正一定是「髒鬼」、「不衛生」,或是「會被螞蟻搬走」、「嫁不出去」什麼的……

  「你問問看。」李永發好像坐起身了。

  「不要。問了會難過。」江聰明背脊朝外,蜷著身子朝牆壁擠去。他也是有自尊的!愛乾淨有什麼了不起!他也不過一天沒洗澡而已!

  「你又沒問,怎麼知道會難過?問一下嘛。」

  「不要……唉唷。」

  背後灌進冷空氣。江聰明的被窩遭到李永發入侵。

  全面入侵之後是全面占領。手長腳長的李永發利用體格優勢把江聰明困在自己懷中,一邊輕笑一邊親吻他溫暖的脖子。

  「我叫你去洗澡是因為我今天很想……親你。」

  江聰明全身一顫。天寒地凍,被情人這樣吃豆腐的感覺實在太甜蜜了。

  「是……是嗎……」

  「嗯。」

  李永發進軍迅速,毫不拖泥帶水;在江聰明脖子上親了一圈之後向下轉進,整個人鑽到棉被裡,朝敵營深處刺探。

  「小發發……等……等等等等一下……那個……啊……」

  不會吧──!

  江聰明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睡褲就被室友一把拉下,重要的器官也立刻落入對方手中……然後是口中。

  原來他剛才說想「親」的……是這個地方嗎?

  口中的器官正在發生變化,李永發變得口齒不清起來。

  「因為我想親你這裡。如果沒洗澡的話,你一定不敢讓我親吧?」以前曾經有過索吻卻被江聰明以「我還沒刷牙」為由推開過。

  江聰明嗚嗚呃呃地發起抖來。那滾燙的口腔和舌頭帶來的連番攻擊根本不能用「親」這麼可愛溫和的字眼來命名。

  那是舔是吸是纏是捲是勾引是強迫是催促是虐待……總之非常淫穢就對了。

  「討……討厭……啊!我還以為……以為你嫌我髒……」

  「我怎麼會嫌你髒。」

  精液的味道緩緩在口中散開,李永發言行如一地伸舌舔去。

  江聰明的陰莖敏感得無以復加,在尖端小洞前磨來磨去的舌尖觸感比接吻時更粗糙──那些刷過黏膜的東西是味蕾嗎?是味蕾吧?他嚐到了什麼味道嗎?

  身心同時襲來的刺激太過頭,再這樣被舔下去真的要射了……江聰明一雙手放在李永發頭頂上,既不敢向下推也不敢向上拉,整張臉憋得紅紅的,非常侷促。

  「……不要舔了……停下來……」

  「為什麼?」

  「我……我也要親你。」

  江聰明深吸一口氣,抓住李永發手臂,用力把他向上拉;接著試圖鑽進棉被裡如法炮製,以實際行動向侵略者宣告反擊的決心。

  「不行。」李永發把他拉了回來,壓在身下。

  「為什麼?」江聰明愣愣地眨著眼睛。

  「很髒。」

  簡短回答後,李永發開始脫除彼此身上的衣服,不由分說地繼續霸佔主導權。

  很……髒?什麼鬼?

  在江聰明怔愣間,李永發哼哼笑著,從脫下的褲子口袋裡摸出潤滑劑。這男人在進攻前就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哪有……哪有這樣的……喂……喂!」

  「不要囉嗦了,專心一點吧。」

  親了個嘴之後,李永發伸手抬起江聰明的腰,一邊把手指繞到他身後進行潤滑和擴張,一邊再度張口含住了前面勃起的部位。

  「可惡啦……你這個雙重標準的傢伙……嗚嗯……不要玩了……快點……」

  被迫張開腿抬起腰的江聰明只好以誘敵深入的方式全力迎擊,與休養生息多時的強敵正面交鋒,糾纏了個至死方休。




  「所以……」高潮過後的江聰明喘得不像話。「所以你不是嫌我髒,對吧?」

  「就說不是了啊。」李永發一樣喘。「你怕我嫌你髒?」

  「會難過。」

  「那還敢不洗澡就睡。」

  「我懶嘛。」

  「……」


  「總之事情圓滿收場……嘿嘿嘿嘿。」滿身是汗的江聰明整個人貼到同樣滿身是汗的李永發懷中,渾然忘記剛剛才說過怕被嫌髒之類的話題。

  被他這麼一蹭,李永發深吸了口氣。

  「其實……」

  「什麼?」

  「我還蠻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真的嗎?」江聰明害羞得扭來扭去,喜不自勝。

  「不過我實在無法忍受你穿過的襪子堆一個禮拜才拿去洗……而且還跟內褲一起。」

  「……」

  「……怎麼了?過來一點,不然會著涼……喂!幹嘛捏我?」

  「你這笨蛋!我還以為你是愛我的!」

  「你神經病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