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不健全(一)



  「這是……你的室友。」


  歐陽新瞪起了眼睛。

  幾個月不見,堂哥看起來瘦了很大一圈,左手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右手邊站著一個……長髮眼鏡娘。

  「二哥,那個……」不是女生嗎?一個女生跟兩個男生分租房子住,合適嗎?

  歐陽哲沒聽見堂弟的疑問,自顧自的介紹:「這是涂弘文,我們都叫他阿涂;這個叫端木泱,隨便你怎麼叫。」

  端木……泱?

  被介紹到的長髮眼鏡……娘,很可愛的笑了一下。

  「你好,我是端木泱,你可以叫我小泱。」

  說話的聲音清脆但低沉,尖尖的喉結在細白的頸口上下移動著──歐陽新愣了幾秒,才認明端木泱的性別。

  小……泱?一個男人留那種烏溜溜軟滑滑的長頭髮幹嘛?

  「請多指教。」端木泱長髮下的那張臉笑得十分溫順可人。

  「那麼,先告訴我你的手機。」阿涂拿出紙筆。

  這個宿舍……有什麼規定嗎?歐陽新一邊報出號碼,一邊用詢問的眼神望向堂兄,哪知卻看到對方抬起手掌掩住了自己的臉。

  二哥……為什麼好像很心虛?歐陽新忽然覺得不妙。

  阿涂抄完號碼之後,伸出手在歐陽新頭上胡亂摸了一下,扁扁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遺憾:「以後我們就要共患難了,兄弟,請多指教。」

  「嗄……?」歐陽新再次愣住。

  共患難……那,那「同甘苦」呢?是阿涂漏說還是自己漏聽?

  端木泱還在一邊瞇瞇笑著,歐陽哲則是把臉愈埋愈低。



*     *     *     *     *

  

  新室友都很好相處,阿涂雖然看起來冷酷,但其實非常照顧人,而端木泱就像表面上看起來一樣親切……親切可愛。

  搬進分租公寓第三天,歐陽新就知道了阿涂那句「共患難」的意思。

  「這是什麼東西──!」

  歐陽新抓起端木泱掛在胸前的金屬牌子,瞪著上面刻的「緊急聯絡人」字樣和自己的手機號碼,怒吼時居然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夾到頭髮了,好痛。」端木泱奪回鍊子,面露不滿。

  「你還敢說──!」

  「先生……」站在一旁的女店員微顯不悅的拍拍歐陽新。「可以請二位離開了嗎?我們還要作生意。」

  「……造成你們的困擾真是抱歉。」

  歐陽新咬牙賠罪之後,一把抓住靠在櫃台上的端木泱就想往店外拖去,哪知抓到的是一聲「唉唷」和一具軟綿綿沒有力氣的身軀--

  「你到底在幹嘛?」路人的目光刺得歐陽新全身發痛,他壓抑著音量,低頭對癱在自己身上的端木泱低聲咆哮。

  「打電話的人沒跟你說我昏倒了嗎?」端木泱抬頭苦笑:「我現在還沒力氣啦,不是故意的。」

  「我只知道你現在活得好好的。」歐陽新口氣很硬臉色很臭,一邊卻已伸出手,穩穩扶住了端木泱。「你怎麼會昏倒?」

  「地下室空氣不好……噁……」

  聽端木泱嘔得連眼淚都快擠出來,歐陽新的口氣放軟了幾分。「好啦,那回家休息吧?」

  「我還沒買到想要的書耶……能不能麻煩你陪我去買?」

  什麼書那麼重要?歐陽新扶著他,才知道他根本已經舉步維艱了。但是,那雙仰望著自己的眼神溼潤潤又閃亮亮,讓他想起了以前養過的小倉鼠……

  「你要買什麼書?我幫你找好了。」

  「全裸寫真集,胸型要美,整的墊的都不行……」

  嗶。

  「現在就回家。」

  青筋爆裂的歐陽新收起了殘存的同情,用力拖著哇哇大叫的端木泱衝出了光華商場。



  「小新你騙人──!」



  「誰是小新!」



  搭上捷運之後,端木泱仍然沒什麼力氣的靠在歐陽新身上,嘴裡卻還在囉哩八嗦的埋怨著:「小新這個騙子壞蛋王八蛋沒蛋蛋……」

  「幹,A書那麼重要啊?」歐陽新回嘴回得很不爽,同時也感覺到靠在自己身上的細瘦身體溫度似乎愈來愈低。

  「很重要啊……沒有它們我該怎麼辦……」

  明明是夏天,就算車廂裡開著冷氣,這傢伙也冷得太快了點吧?「那麼想看的話,我燒A片給你看。」也會記得挑胸型美沒整過的……哪看得出來啊,豬頭。

  端木泱狗咬呂洞賓的又嘔了一聲。「會動的好噁心。」

  「……。」

  「嗚噁……」端木泱半吐舌頭,一臉難受的閉上了眼睛。

  察覺到他額上滲出細細的冷汗,歐陽新莫名地覺得壓力好大。

  「聽說過幾天會有鋒面,等天氣涼一點再去買吧。」

  端木泱點了點頭,長髮晃出一陣暖香。

  「……謝謝你來接我。」

  「年紀比我大還那麼欠照顧……」歐陽新一邊叨唸著,一邊無意識地坐直身子抬高肩膀,好讓端木泱靠得更安穩。


*     *     *     *     *

  

  很多事情,都是眼見為信的。

  如果不是大二突然沒抽到宿舍、經過堂哥介紹而住到這裡來,歐陽新大概無法想像世上會有這種明明比自己大五歲、看起來卻像比自己小五歲的男人。

  這個男人現在正窩著抱枕,把腳縮在藤椅上看電視。

  而另一個室友阿涂,則讓歐陽新第一次嚐到仰人鼻息的滋味。

  「到底幾公分?有沒有兩公尺啊……」

看著從大門走進客廳的阿涂,歐陽新仰臉讚嘆著。

  「你拿自己當尺量不就得了?」端木泱笑著在歐陽新的頭頂上比了比。

  歐陽新聞言起立,站到阿涂身邊比了一下──差距約半個頭。

  「所以是……」

  「一九四。」歐陽新還在計算著兩人的身高差距,阿涂就直接提供答案了。「端木,中秋節要的,內容像這樣。」

  「喔……」端木泱伸手接過阿涂手上的資料,有點困擾的抓了抓頭。「今年中秋節跟截稿日好像卡在一起了。」

  「所以得提早開始做。」阿涂看著端木泱皺眉的表情,提議道:「還是你要拿去年那張玉兔搗藥來用?」

  「不行,」端木泱搖頭。「隔太近了會穿幫。」

  「嗯……那只好做新的了。」

  「那就這兩天弄完它吧……嘖,本來想要再休息幾天的。」

  端木泱和阿涂都是在家工作的SOHO族,兩人的關係與其說是合作夥伴,不如說是偶爾互相支援的兩個獨立工作室。

  眼看兩名社會人士正在進行自己插不上嘴的嚴肅話題,歐陽新悄悄地退到一旁坐下,卻又管不住好奇心,伸頸偷瞄端木泱手中的資料──



廣味香麵包店 中秋特賣

店內自製月餅 十二入 每盒 四百二十元

        八入 每盒 三百元

手工蛋黃酥  十二入 每盒 二百八十元




  「廣味香……」好像有點眼熟……歐陽新小聲複述了一次。

  「就是巷口要轉進夜市那家麵包店,你上次還說他們的起酥蛋糕超好吃,忘了啊?」端木泱笑嘻嘻的站起身,還順便把歐陽新一併拉了起來。

  「咦?」歐陽新一愣,整個人已經被端木泱往房間裡拉了。「你拉我幹嘛?」

  「我需要你的幫助。」

  「什麼樣的幫助──」砰。

  看著砰然關上的木門,阿涂慢慢別開了臉。

  歐陽新一定是個野性直覺很敏銳的人,否則不會在被關進房間時,無意識地向自己投射求救的眼神。

  沒辦法,我們說好有難同當的,兄弟。

  這次你先。



*     *     *     *     *



  端木泱的房間亂得像被炸彈炸過一樣。

  歐陽新完全傻眼,完全無法想像眼前這個總是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人,每天就是從這座廢墟裡走出來的。

  「別亂看,真失禮。」端木泱伸手扳正歐陽新的臉,強迫他把視線從牆角好幾疊東倒西歪的色情漫畫上頭移開。

  「……。」他只是想說有機會可以交流一下而已。

  到底叫自己進來要幫什麼忙呢?歐陽新完全摸不著頭腦,只能杵在原地,看著端木泱從衣櫥裡拉出一條薄薄的床單。

  「嘿──」端木泱兩手一揚,把床罩披在歐陽新肩膀上,然後伸手指向頂上的日光燈。「好了,嫦娥,奔月吧。」

  「奔……」從一進門就在胸口陸續冒起的不爽泡泡在此刻沸騰,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奔什麼月啊!你幾歲了還玩這種把戲?」

  歐陽新面紅耳赤的扯下床單,正想往地上摜去時,一抬眼,卻接觸到一雙嚴肅到近乎冷厲的眼睛。

  「我要畫海報。」端木泱一字一句的說得很清楚。

  「海……」要畫中秋節海報?所以需要嫦娥的模特兒?「可、可是……」

  「很簡單的。」端木泱眼中的嚴肅忽然消失,他快樂的拖來一張小木桌權充墊腳箱,拍拍桌面示意歐陽新踩上去。「右腳踩上來,左手往上舉,臉也要朝上看著日光燈。」

  「……。」

  「快點,三十秒就好。」端木泱不知何時已經備妥了素描簿。

  「……嘖。」歐陽新披回床單,以機械般僵硬的四肢擺出了端木泱指定的動作。

  不必看鏡子也不必多做想像,歐陽新就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蠢很拙很白痴──而端木泱卻連話也沒多說一句就躺了下來,用奇怪的大仰角開始畫起素描。

  躺著……躺著?歐陽新低下頭看了端木泱一眼,看見那頭長髮披散在地上,看見那雙細瘦的手臂抱著遮住臉的巨大素描簿,沙沙刷刷地不停畫著。

  「小新,請抬頭看月亮。」發現模特兒的姿勢不正確,端木泱伸手朝日光燈指了指。

  「喔……」歐陽新忘了抗議那個不三不四的暱稱,居然乖乖抬起頭,專注地看著頭頂上的「月亮」。

  床單披在身上有點熱,日光燈其實也很刺眼……歐陽新偷偷地瞇了幾下眼睛,剛剛低頭時看見的景象卻一直留在眼底。

  那頭披散的柔軟長髮,和那雙明明細瘦卻似乎很有力的手臂。

  原來他也有這麼認真的模樣……。

  鉛筆的沙沙聲嘎然而止,端木泱的臉從素描簿後露了出來,朝歐陽新喊道:「畫好啦!嫦娥你可以下來了。」

  「我要看。」臨時上陣的嫦娥脫下羽衣之後,立刻伸手向端木泱要素描簿。

  「喏。」

  歐陽新接過素描簿一頁頁翻開,忍不住感到佩服。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端木泱已畫了五、六張圖,誇張的仰角加上簡單俐落的鉛筆線條,雖然看不出畫的是男是女,但畫中人物的動作卻躍然紙上,極具生命力。

  「放心了吧?」端木泱抽回素描簿,一邊歪著頭挑選底稿,一邊咬著鉛筆說道:「完稿之後,絕對是個打死都無法跟你聯想在一起的大美女。」

  「……。」歐陽新不知該怒還是該笑。

  選定底稿之後,端木泱爬向堆在房間角落的電腦,從草稿堆中拉出掃描器,放上畫稿開始掃描。

  第一次目覩室友的工作情況,歐陽新好奇地走過去問道:「我可以看你做嗎?」

  端木泱回頭,神情有點困赧:「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跟我講話,不然被人一言不發的盯著看,我會不好意思。」

  「好。」歐陽新嘿嘿一笑,立刻在端木泱身後坐下,看著電腦螢幕上逐漸掃描出來的灰階圖稿。「掃進去之後要怎麼處理?」

  「描著底圖畫線,我想弄成類似剪紙的質感……然後在這裡放上超大的月餅照片,嫦娥奔月餅。」

  「……。」聽起來很俗……。

  「那個老闆娘很可愛,海報上的產品照片放愈大,她就愈高興。」端木泱笑彎了眼睛。「所以俗一點沒關係,她看了高興就好。」

  「好像很敬業。」

  「……。」端木泱沒有回嘴,把螢幕上的圖片放大到不能再大,細心修著圖上的雜點。

  看著端木泱整個人幾乎鑽進螢幕裡的架勢,歐陽新又開口問道:「做這樣一張要多久?」

  「……兩天。」如果沒有人在旁邊看的話就只要一天。

  「可以拿多少錢呢?」想起巷口那家牌子老店面小的麵包店,從那邊接來的工作應該不會有太優渥的報酬。

  「包含輸出費用,兩千八。」不等歐陽新再問,端木泱又道:「算是破壞行情的價碼。」

  「唔……」歐陽新抓抓頭髮。「如果是我的話,太低的價碼就不接了。」

  端木泱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我還沒那個本事可以挑工作──再說,這個我還做得蠻高興的,因為老闆娘看到我的臉,麵包就會打七折。」

  歐陽新聞言也笑了。「這麼棒,那以後都拜託你去買。」

  「欸欸,買太多我也會不好意思。」

  端木泱轉回螢幕前,繼續跟畫紙上的雜點搏鬥。歐陽新看著他緊盯螢幕的表情,心裡很明白──一張酬勞微薄的海報也能讓他做得這麼認真,絕對不是因為買麵包打七折的關係。

  「你快要鑽進螢幕裡了……眼鏡度數不夠嗎?」

  「唔……」

  端木泱從善如流的抬起臉,稍微拉開一點距離,上半身移動時,原本搭在肩上的一撮頭髮垂到了胸前,貼在他從T恤領口露出的頸子上。

  好像會很熱。

  歐陽新沒有多想,伸指挑起那撮頭髮,輕輕往後撥。

  「!!」

  端木泱像被電到一樣猛然轉過頭,右手胡亂抓回了自己的頭髮,全身往後退開了至少半公尺,滿面通紅的瞪著歐陽新。

  「呃……」歐陽新也呆住了。

  摸一下又不會死,娘娘腔啊你──這種話在男人之間很容易脫口,但面對著臉紅到微微顫抖的端木泱,歐陽新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那、那應該、應該要道個歉……

  「歐陽,垃圾車來了。」

  阿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歐陽新反射性地站起了身子,才忽然想起事情還沒解決──低頭一看,端木泱已坐回桌前,微垂的臉藏在一頭長髮披成的簾幕後面,看不見表情。

  「端……」

  「你快去呀,阿涂在叫了。」

  「……喔。」

  走出房間的時候,歐陽新想起了前幾天端木泱在光華商場昏倒的事。那時兩人一起坐捷運回家,他明明就毫不保留地靠在自己身上……那麼,為什麼頭髮不能碰?

  和阿涂提著大包小包的垃圾走出巷口,歐陽新憋不住好奇,開口喚道:「阿涂。」

  「嗯?」

  「端木的頭髮……不能碰嗎?」莫非是假髮?

  阿涂投來的目光寫著「你很奇怪」四個字。「可以啊,我常常摸他的頭。」

  「唔……」

  那……就是說,不是端木泱的頭髮不給人碰,而是不給他──不給歐陽新碰。

  手一揮,把垃圾丟進垃圾車。當車上的垃圾酸味迎面襲來時,歐陽新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心情相當鬱悶。


*     *     *     *     *



  半夜兩點,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嗚……」歐陽新痛苦地撐起身子,拿過手機貼在頰邊,口齒不清的「喂」了一聲。

  「喂?歐陽嗎?」

  「我是……你誰……」話機裡傳來的聲音很陌生,但是叫自己「歐陽」卻又叫得那麼順口……到底是誰啊?

  「你不是歐陽?我打錯了?」對方的聲音裡也帶上了懷疑的成份。

  「我是歐陽啊!你誰啦!」頭開始痛了,好睏好睏。

  嗚噁──

  話機另一端傳來熟悉的乾嘔聲,歐陽新整個清醒過來:「端木?」

  「對對對對對!」對方忙不迭地承認:「是端木,他又喝醉了,現在癱在吧台上動彈不得……你能來接他嗎?」

  「……。」歐陽新抓了抓頭。端木泱什麼時候跑出去的?十二點左右熄燈時,明明還看到他窩在房裡畫海報……

  「那個……歐陽?」手機那頭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我去接他。他人在哪?」

  「在我們店裡,地址是……」

  歐陽新嘆了口氣,用了抹了抹臉後,翻身下床穿衣。

  騎上機車到達剛才那人報上的地址,是一間位在住宅區巷弄裡的小酒吧。歐陽新推門走了進去,店裡的座位只有十來個,已經沒什麼客人了。

  因此,那個在吧台邊黏著服務生的長髮男人就顯得特別引人注目。

  「端木我求你不要真的吐出來……」

  服務生的個子不高,被端木泱緊緊抱著,表情看起來好像快哭了。

  聽聲音和語氣,剛才的電話就是這個服務生打的。歐陽新大步往吧台走去,一把抓起端木泱,把他拉離服務生身邊。

  終於得救了的服務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一抬眼卻被歐陽新如罩寒冰的臉色嚇個正著。「謝謝……呃,你、你是……歐陽?」怎麼跟上次那個歐陽長得不太一樣?

  說不像又有點像……服務生愣愣看著歐陽新,只差沒伸手揉眼睛了。

  「你剛剛不是打電話給我嗎?我來接他了。」端木泱軟綿綿的倒在歐陽新身上,沒有想像中的酒氣熏天,但體溫卻高得驚人。

  「是,我本來想打給涂先生的,可是端木說要打第二個號碼……」服務生偷偷目測了一下歐陽新的身高,然後狀似滿意的吁了口氣。

  「那我把他帶走了,不好意思。」歐陽新嘴裡在道歉,臉色卻還是很臭。

  服務生連連搖手。「不客氣不客氣。」

  果然,歐陽二號個子也不小,能夠很輕鬆的把端木抱回去……抱……抱?服務生呆站在吧台邊,看著歐陽二號把爛醉的端木泱打橫抱起,旁若無人的走出了店門口。

  「用抱的……是正常的嗎?」

  歐陽一號和涂先生都是用背的啊……。